烟笼江天万柳青 【民国风】C8
08
吃完后，江天留了比饭钱盈余很多的钱放在了碗下悄悄带着万柳走了。
坐上了车，江天要把万柳送回戏园子里去，万柳觉得早晨的寒意都被那碗馄饨驱散了，人都是饱暖思淫欲，万柳是吃饱就话多。他不禁好奇地问江天“二爷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？”
半晌都没有得到回答，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，正在心里赏自己巴掌，就听见江天说“以前我要饭的时候，刘姨舍过我一碗馄饨。”
“那时候刚从国外回来，孤身一人，也没个出路，只好投奔蔡总督麾下，才有了今天。”
他说的轻巧，但想想他刚才说的，要饭……万柳张了张嘴，平日里能说会道但每每到这个男人跟前就像是吃了哑巴药，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不如说他是没想到这个呼风呵雨的男人也有过那种时候。
“万柳，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……”江天看着他，眼睛里是万柳不懂的东西。
“是二爷的朋友吗？”
“不，我欠他一条命。”
万柳觉得今天一早上自己知道的太多了，江天向他透露的太多了，是因为什么？因为他长得像是那位救过他性命的人吗？
车开过闹市区，今天的人尤其多，最多的是学生，他们手拿传单和横幅，向路人发送着，横幅上写着“驱除鞑虏，恢复中华！”
车速慢了下来，辛副官转头说“二爷，前头有些学生在搞演讲，你看我们要不要绕条路走。”
并没有等他们调头，那些学生就认出了他。
“大家快来啊！大军阀蔡溪山的走狗江天在这里！”
“日本人的走狗，不去收复国土，还在这里玩乐！”
“我亲眼看见他和蔡狗的女儿一起进了百乐门！”
“你看他车上现在坐着的人不就是他新养的小戏子吗！”
“国家的蛀虫，敌人的走狗！”
“汉奸！”
不知是谁先扔了第一个鸡蛋，紧接着不断有臭鸡蛋烂菜叶垃圾扔在车窗上，糊满了车窗。
他们的车子在情绪激奋的学生群中缓慢移动着，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叶小舟，随时可能被淹没了。
早在他们被学生包围的时候，江天就把万柳的头抱在了怀里，捂住他的耳朵，蒙住他的眼睛，可是那些谩骂像是细针无孔不入，万柳在江天怀里颤抖着，他能感觉江天捂住他耳朵的双手，是冰冷的，可是他的耳朵被那些学生的话刺激的通红，那么烫，江天却一直没把手拿开，他有他自己的，不能被人理解的坚持。
就像是他从一片骂声中走过，脊背却始终挺直，双眼目视前方。
学生激动的情绪被他的不作为所挑拨的更加旺盛，他们拿起石头，开始砸向那并不结实的车窗。
“哗啦！”
车窗碎了，一块石头终于冲破了冲冲障碍，砸向了学生愤怒的中心。
车停下了，车门开了。
“砰——”一声枪响。对空而开，像是为这杂乱无章的画面按下暂停键。
江天对着天空又是一枪，他看着这是眼睛里充斥着国家被瓜分的痛苦的学生们，像是看到了心中的自己。
“在这里闹有什么用。”江天声音不大，更像是窃窃私语，但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话。
“国土能收复吗！日本人能赶出去吗！”江天盯着每一张脸，直到把那些学生领头人盯到转移视线。“你们除了在这里制造混乱之外，还能干什么！”
“在这里抒发你们的爱国情怀，只不过是你们的自我满足罢了，屁事不顶！”
有些学生不服“那你倒是说我们该怎么做！”
“去从军！自己把土地，从那些敌人手里，一寸一寸地夺回来！”
他的腰背挺的笔直，学生们像是被他蛊惑，在没有什么声音，就在这时，巡捕房的人来了，吹着刺耳的哨声维持秩序，学生们顿做鸟兽散，谁也不愿被抓到。
江天回了车里，靠在靠背上，万柳该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，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脸色发白，直到肩膀一沉，江天的额头汩汩留着血，才惊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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